没有追求。

【刘柳癸卯新春·念昔同游|2:00】二十三

 *二十三,不止二十三。是二十三岁的相遇、二十三年弃置身,是身前与身后,是刘梦得、是刘柳,是过往与将来、是时代——是二零二三。

*现pa,玩俗的,非典型前世今生

*神神叨叨的,很ooc,如果觉得没有逻辑不要怀疑,我写东西真的没有逻辑,摆了

*所有设定,包括涉及到美术的部分都是我瞎编的,我甚至不是艺术生什么都不懂or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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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mmary:春节前夕,即将迈进2023和二十三岁的刘梦得发现在家中出现了一只幽灵,“他”带来了一段似乎不属于他的故事。


01.

还有三分四十秒到达除夕。


工作桌上的电子钟如此无声地宣布。


桌上的图纸和调色板交相叠作一堆,房间不大,却放了五六个画架,完成与未完成的色彩就这样一起铺在了画框中。深夜的寒风不依不饶地从小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来,捎来些冷空气。夜色没有完全覆盖掉这间小公寓,小画室的LED台灯开的十足,客厅和主卧透出灯光,证明着这里的主人似乎还没有休息。


——在其中一个画板前打磕睡的刘梦得忽然一惊,醒了。身子一抖,他赶忙扶住板凳来维持平衡,才没有让手机掉进洗颜料的桶里。


是谁又在画画的时候睡着了……青年画家摸出手机来看,苦恼的发现还有两分钟就午夜十二点了。他站起来去拿掉在地上的颜料盒,目光落在他未完成的画上。


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幅画了,他想。



走出画室的门,没几步就是只塞得下沙发和餐桌的客厅,连着小厨房,洗手台边的窗帘掩住了午夜的最后一点喧嚣。


零点整。


“啪——”


刘梦得脚一滑,眼前一黑,就这么摔在了地上。待他艰难地爬起来,想去把自己瘫在沙发上的时候,他差点再一次栽在地上。


有簌簌的响动声。


“等等等等———你———你是——”


他猛一抬头,朝桌边看去,只见那里赫然站着一个半透明的、正在看着他的魂体。不明来客的这身装束在21世纪已经足够让人恍惚,那是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,穿着古代的官袍,束着的长发在脑后扎的严严实实。但是,乳白色的身体让这一切失去了颜色。


“……幽灵?”


刘梦得定睛看他。“他”的眉眼看上去二十岁出头——和自己差不多。可是他的眼睛——画家一眼望过去,发现那双眼睛在看向自己,似乎蕴满了年轻脸庞不符的哀伤。


大脑挣扎一瞬。情绪的积雨云黑压压地包裹住他,哀恸、喜悦、失落、不甘……无法捕捉却无法消散,他好像忘了该说什么,直到幽灵的声音回应他:“你……看的到我。”





02.

刘梦得发现他适应自己家里有个幽灵这件事,比他想象中要快。


“我当然——可是你怎么在我这里——”他喘了口气,看到幽灵径直向他飘过来。


“……只是找一位故人。”说完,单薄的身影却扭头不去看他,半晌才回头开口:“和我…交情甚笃。”


故人?听起来是他生前——肯定是——经历的故事。刘梦得作为回老家半天就可以和村口大黑犬搞好关系的自来熟,本能地来了兴趣。


 三个小时后,刘梦得坐在沙发上,在对方平静的叙述中似乎已然身临其境。


“最后他们也只能写诗了?那这一切有什么意义?就像我——”他突然卡住了话头。

幽灵清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:“像什么?”


“……我只能画画。”刘梦得简短地回答。但他下一秒又笑了,收起手臂,直视着幽灵的那双眼睛。在生前它一定是深邃的黑色,他这么想道。


“你会一直在我家吗?”


“至少,今天会。”


“……我可以叫你什么?”


幽灵没有说话。


“子厚。”他过了一会才说,“我的表字。”





03.

刘梦得一觉睡到了早上八点。


幽灵是不需要睡觉的。他想起凌晨子厚结束谈话的时候这么说道。


睁开眼,恍惚看到阳光一如既往地照进卧室,让他疑心起来昨天的来客是不是只属于梦境。



好像不是。下了床,他发现客厅空无一人——啊不,魂,然而幽灵不知何时已经在画室里,细细端详着那一幅“未完成”的画。


“对不起。”刘梦得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,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,“额,我是说,这是我昨天在画的画……”他有点窘迫,就走过去坐在画架前,抄起画笔补了几处色泽。框中的世界是一条从底部蜿蜒向远方的溪流,一座石桥横贯其中。


“这是你的画。”子厚自言自语,飘到那幅画旁。刘梦得听见,朝他笑了笑。


他望向洒进这个小房间里的、在城市的冬天里稀有的暖阳。


“我一直画的都是山水和风景,害,不知道你信不信,但是我并没有真正见过它们。”画家指向其他的画,“现实没有,梦里也没有。在我落笔的那一刻,景色才会突然出现在眼前。”他一一看过去,画布上的桃花林、古寺庙、隔江的一点小舟,突然又跳进回忆里来。他发了呆,视线里只有属于幽灵的,被吹乱到额前的透明鬓发。


“能留下它们已经很好了。”子厚从半空俯视着溪流,伸出并不存在的手,抚摸着它消失在远方尽头的那一点。



“你还没有画完。”子厚笃定地说。


刘梦得一惊。他是怎么知道的?


“昨天晚上看到你之前,还在想这个……可是我总感觉像少了点什么。”刘梦得补充道,“它是这个系列的最后一幅。”


窗前的风铃在叮叮轻响,声音转瞬即逝,也许下一秒就会被遗忘。





04.

“不对,我在干什么——今天是除夕!!!”刘梦得猛抬头。


“你难道忘了春节?”子厚挪揄一句,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。幽灵的面庞甚至看上去比刘梦得年轻,苍白的脸上,柳叶眉蹙起一个好看的弧度。


“哪里!我只是…我还得出门去趟超市。你要不要跟我去逛逛?”


“嗯。”


坐上了地铁,刘梦得大脑又宕机了。


这太奇怪了——子厚是哪朝哪代的人,对现代怎么一点疑问也没有?他竟然丝毫没有生出想质疑的意思。似乎他生来就相信这一切,觉得“他”应该和他一样,他们本来就应该在一个时代。


“想什么?我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,超市还是知道的。”


幽灵戳戳他的棒球帽。


他仗着别人看不到他,飘在刘梦得身边,任凭人们穿过他的身体。几层楼的商业中心被晃眼的广告牌包裹着,音响不依不饶地播放喜庆嘈杂的曲调,他们只是结完账,从收银台走到中心广场。虽是正午当头,街上却已行人渐少。刘梦得提着几个袋子,在修剪整齐的绿化带旁慢慢走。


“可是我还想问你故事的结局。”刘梦得咬咬牙,下定了决心。


凌晨的对话其实结束得无厘头。在西南边陲的岁月说出口来也没有多久,子厚还是坐着的,坐在他旁边,突然起身飘到空中。


“不早了。”那一刻幽灵的声音似乎倏然变得苍老,淡得像流水。


“不早了……先去睡一觉吧。”



“那,我想再看看你的画。”子厚的声音从斜上方落下来,把刘梦得拉回现实。


05.

刘梦得把东西扔回家,胡乱吃了午饭,拉着子厚就跑到了河边。


“那之后,就是他一个人的故事了。”子厚轻轻说。幽灵飘在刘梦得身旁,而刘梦得站在为市民修的河畔步道上。这座城市的母亲河是不够宽大的,也不能拥有溪流的泠泠声响,只好闷声不响地淌过他们的视线。


“可是你还在这里。”刘梦得来了些倔强,一边仰头看天上灰色的云,一边回应道,“至少在他余下的时间,他的生命是有你的一份在的——存在着很长时间。”


一瞬间,心脏痛苦地蜷缩成一团。


刘梦得只是把手扶上栈道的栏杆。


“他有二十三年。二十三年……”


幽灵似乎还想念出什么后半句。岸边的风正好迎面吹过他,吹响河畔的柳树,于是枝条便在风里呼喊。对岸的高楼上亮着霓虹灯,今天是除夕,在白天它依然在亮着“2023新春快乐”的字样。灯牌坏了一半,一闪一闪,唯有“23”这个数字,一直不曾暗下去。


06.

当他们再次回到小画室,太阳已经西斜。

子厚又去看他的画了。


刘梦得忍不住心里复盘起今天的事来。这些经历怎么看都像是在说胡话,比不合常理还不合常理。其实他们没有说太多话,他想,有时候言语就这样从自己身侧飞走、抽离,再抽离一些,他就觉得快要忘记什么。


“你会画完它吗?”子厚问道。


“画不完也要画完啦!!”刘梦得回过神来眨眨眼,“我得拿它赚钱……啊、就像——古代卖字一样?”


出售画作以生存,每个人都是这样,只是刘梦得没有仔细考虑过是否这么活下去。


他重新注视着那条溪流。


蜿蜒曲折是透视,波光粼粼由高光造成,绿草与岩石的色彩来自色环,这些刘梦得都知道。无数人告诉他画画只是工具加上技巧就好,言语和书本可以告诉他每一步的安排,呈现出这样或那样的效果。于是人潮来来往往,他们急切地挤上色彩,压在画布上。


刘梦得不是这样。他在下笔的时候想了很多,从在岸边随着小溪挺立的竹,到石桥的栏杆是如何镌刻上纹路;太阳光自西侧打下来,潺潺流水浮跃着什么样的金色。溪水尽头是消逝,倒映过来,消逝在幽灵淡灰色的瞳孔深处。


子厚的身体被晚霞的橙红余晖染上色彩。夜幕紧随而来,天空只好被霞光与暗夜平分。


“想画什么?”


子厚飘浮在他身后。


“我不知道…”刘梦得抓住画板一角,“我其实并没有经历过这些。但是,我画的是离别。”


像要送别什么,离开。


“这里。”幽灵轻声呢喃,“在这里,画一只飞走的鸟吧。”


一只近乎透明的手,指向溪流消失的地方。

刘梦得听到声音,惊讶地转过头。子厚背对着霞光,朝他微微一笑——那一刻他似乎看见了、可是又不确定地想着——眼泪也是透明的,幽灵在笑的时候,是否也有眼泪呢?

他明白了。


离别的感觉就像送走飞鸟。


在那说不清是几秒还是几个世纪的沉默里,刘梦得长久地望着那个笑容,像是要把它融入进骨血深处。


“好。”


他最后落下一句,呼出一口气。


在石桥上眺望,白色的飞鸟掠过浅滩,最终飞翔在画笔下涌出的色彩里。


挣脱束缚吧,飞鸟,你将从此处消逝。


06.

从画室里出来,离新年还有最后几个小时。


但是,刘梦得并没有看什么春晚。上午买来的零食饮料自热火锅在茶几上堆成一个小山包。这间房子没有电视,他拿起手机往播放列表了加了几首摇滚和民谣,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吃。


子厚似乎也很喜欢这种守岁方式,幽灵在他身旁坐着,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刘梦得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闭上,他聊南方的家乡,聊父母,聊起他小时候怎么学画画,上高中时明明是艺术生却考到年级第一,在集训的时候和别人抢白颜料不成反赔上了自己的;聊起他毕业后怎么来到这个城市,三个月了却没有拿到offer,因为没有工作室放着钱不赚,它们不会喜欢只专心画画的人……


子厚在他身旁静静地听,有时候接上几句话,更多时候他就陪着刘梦得一起笑着,看着时间从言语中溜过去。


窗外烟花声渐起,时间已经走到新年的门口。


还有五分钟。


“要到新的一年了。”子厚微笑着看向身旁的人,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,似乎有什么话要说。


“我……很喜欢你的故事。”刘梦得突然开口道,“我知道它很悲伤、很不完满,可是我想永远记住你的一生……”


他的声音在颤抖。


“对不起……我知道、我知道你是来找我,但是我想不起来这些……”


他用力去抓住、却没抓住身边虚无的人。


幽灵把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脸。那里鲜活、红润、有热的温度。


“这不是你会记住的……梦得。”幽灵第一次说出了他的名字,“你要相信那个你,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……你还画过那些画。”


墙上的挂钟里,秒针在继续转动,幽灵的身体似乎在随之变得越来越淡。


子厚给了刘梦得一个拥抱。当幽灵贴近他的时候,刘梦得只感到他是凉丝丝的,像风一样轻。他不忍去看子厚逐渐消失的身体。


“我只是一个残魂,是生前的我自己都不会相信的事物……这样说,我连生命都算不上——可是你的执念指引我来到了这里。你把那些东西忘掉了,但是你是不会变的。”


“我认得出来。”


窗外的夜空,最绚烂的烟花,一朵朵地,绽放在原本单调的城市里。


“我们还会见的,对吗?”


“你到新年二十三岁。我们会再见的。”


刘梦得的眼前恍惚一片,他似乎看见了什么,梦里捕捉不到的场景连缀起来,声音也变得杂乱,眼前的人从少年模样,飞速的憔悴、衰老,但是还没有老去——



“咔。”


时针回归到零点。


刘梦得坐在沙发上,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。


他慢慢回忆起来,昨天自己一人画了画、过了除夕,刚刚跨了年,在这里听着烟花声、音乐声……还有什么呢?


没什么,新年快乐。他对自己说。





07.

这个春节过的很快,春天来的让他有些猝不及防。他把那张在除夕夜画好的画拿出去,在迎春花刚刚盛开的时候,接到了一个工作室的offer。


那天太阳明媚得过分。手机微微振动几下,打开一看,是老板王叔文发的消息:“小刘啊,你来画廊看看?你的画已经挂上去了。”


刘梦得由王叔文领着,走入那条长长的画廊。阳春三月的柳条柔软地垂下来,隔着门口镂空的窗,享受着春风的轻抚,缓缓舒展开来。


“喏,你的画在那里呢……唉,你咋啦?”


刘梦得突然停下了脚步。王叔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。


一个青年静静地驻足在那幅画前。他似乎还是二十岁出头的眉眼,围着一条淡色围巾,微长的头发散在肩上。他注视着那副画,隔着画框的玻璃,他的手轻轻触摸着那个尽头——


那里是一只飞鸟。


“小刘你发什么呆……啊,他是柳子厚,也是我们这里新来的,文案部的——你们加个微信?”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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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碎碎念后记:

构思了一个月左右、写了一周左右,憋出这么点东西,谢谢诺妈让我来这里丢撵()


一些设定补充:

1.现代小刘确实应该不会记得任何上一世的东西,但是他的画说明他还是记得一点点——因为上一世念想太深了。所以按照这个设定,这一世的小柳不会记得任何前世东西。


2.阿飘柳柳确实是因为老刘(?)的执念来到了这里。作为幽灵他还是有一些力量的,所以他帮助了下一世的他们相遇。但是他也说过自己生前不信这个,所以力量还是很弱。到了2023他就会消失,这也是真的,因为这一年小刘二十三岁,是刘柳相遇的年纪,新的轮回已经开始,所有前世的一切就会消逝(包括小刘关于幽灵的记忆)。


3.关于刘柳的初遇,历史毕竟没有明确到底是什么时候,就当我私设吧,呼应标题()


总之谢谢你看到这里,新年快乐❤️

  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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